贺拔度拔瞥见舆图上滏口陉的标记,独目顿时充血:
“末将请再领一千轻骑,定将那狗贼的头割下来献给太原王!”
“贺拔军主稍安。”
尔朱荣突然用刀尖挑起案上烤羊的肋排,油星溅在舆图上,他也浑不在意:
“葛荣不自量力,以为我在晋阳立足不稳便可趁机起势,他以为本王移镇晋阳是露了破绽?连起兵都是这种诡计小道,不足为虑。”
说着,他短刀猛然劈开羊骨,“我取此人,如擒雉鸡尔!”
元天穆的麂皮靴上前,忽然俯身指向滏口陉西侧:
“此处有处深涧,想来此人必藏伏兵。”
他蘸着酒水在案面勾画,“若遣一队死士沿冰面夜袭……”
“死士?”
尔朱荣哈哈一笑,“兄长过于高看葛贼了!”
跃动的火光照亮他眸中轻视:
“我要你散出消息——就说破六韩拔陵此刻正在晋阳大牢。”
元天穆眼中一亮:
“王上是想……”
“我留破六韩拔陵一条性命,不就是为了今日吗?”
尔朱荣的扳指刮过舆图:
“一个个争着抢着自称‘真王’,”刀柄重重砸向标注晋阳的位置:
“等他们知道这个‘真王’随时可以回去的时候,这些乌合之众又该怎么办呢?”
…………
葛荣踩着三尺深的积雪巡视隘口,韩楼献上的马鞭被他愤愤折成两截。
“晦气!”他啐了口唾沫,看着亲兵方才狂奔送来的密信:
“破六韩大王还活着!此刻正在晋阳!”
葛荣的脸色阴沉得如同这漫天的风雪,手中的密信被他攥得几乎要碎裂。
他猛地抬头,目光如刀扫过身边的亲兵,声音低沉:
“这消息,可曾确认?”
亲兵连忙跪地,额头几乎贴到雪地上,颤声道:
“回大王,消息是从晋阳城内传出的,多方打探,当是确凿无疑。”
葛荣的眉头紧锁,心中思绪一时复杂难明。
破六韩拔陵,这个人对他们义军特别是对他来说真就是属于那种精神旗帜,当然,必须要是死的才行。
想想之前破六韩拔陵在北疆起兵,声势浩大,一度压得洛阳中枢喘不过气来。
然而,最终却被尔朱荣设计擒获,生死不明。如今,这消息突然传出,破六韩拔陵竟然还活着,且被关押在晋阳大牢!
“尔朱荣……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?”葛荣低声喃喃,眼中闪过一丝阴鸷。
以尔朱荣的狡诈,绝不会无缘无故放出这样的消息。但破六韩拔陵的生死对葛荣而言,确实是一个无法忽视的变数。若是破六韩拔陵真的还活着,且被尔朱荣控制在手中,那么北疆的局势无疑会变得更加复杂。
别的不说,他葛荣麾下现在十之八九可都是原先破六韩拔陵的残部啊。如果不是破六韩拔陵的号召力,葛荣一时半会怕也招揽不来这么多部众。
“大王,此事不可不防。”
韩楼上前一步,低声提醒道,“破六韩拔陵在北疆旧部众多,若是他重获自由,恐怕会动摇我们的根基。”
葛荣冷哼一声:
“破六韩拔陵?不过是个败军之将罢了。即便他还活着,又能掀起什么风浪?尔朱荣放出这消息,无非是想让我分心,自乱阵脚。”
韩楼闻言,眉头微皱,欲言又止。
他深知葛荣素来自负且生性多疑,此时若是再多言,恐怕会触怒于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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