朕乃大魏天子，尔等皆为臣子。今日这般无礼，是要造反吗？”
“天子？”
尔朱兆抽出佩剑，剑尖直指元子攸：
“本将军说你是天子，你才能是天子！”
佛寺内一片死寂，只有风吹动经幡的沙沙声。元子攸直视尔朱兆的眼睛，一字一顿道：
“朕可以死，但大魏没有亡。尔朱兆，你今日所为，必将遗臭万年。”
尔朱兆的手微微颤抖，突然嗤笑一声：
“好！却是不曾想魏室多出高贵乡公啊！”他收回长剑：
“我不会做另一个司马昭，你好自为之罢！”
高欢松了口气，司马昭指使成济当街弑杀天子，这种等同于当街裸奔的举动让司马氏背负了千古骂名。
即便后来司马炎代魏称帝，也始终无法洗刷这弑君之罪的污点。史笔如刀，在后世史家的笔下，司马昭的恶名用“声名狼藉”四字来形容都算是美化了。
“难得……”高欢在心中暗叹：
“难得尔朱万仁在最后关头想明白了这一点。”
殿外秋风呜咽，卷起几片枯叶拍打在窗棂上，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却听尔朱兆继续道：
“来人！把陛下‘请’到偏殿去，好生伺候着！”
几名甲士上前，粗暴地架起元子攸。
元子攸甩开他们的手：
“莫要冲撞圣驾！”他整了整衣冠，昂首走向偏殿。
高欢看着元子攸被带走，转向尔朱兆：
“大将军打算如何处置？”
“先养着，你说的对，此事急不得。”
“是要小心天下人的反应。”
尔朱兆挥了挥手：
“我已经派人去接元晔了，等元晔即位，再发作这元子攸也不迟。”
…………
高欢走向偏殿，看到元子攸正坐在窗前，望向夕阳的方向不知想些什么。
“陛下。”高欢轻声唤道。
元子攸没有回头：
“高镇北，你是来杀朕的吗？”
高欢走到元子攸身旁：
“自然不是。”
“那就太可惜了”元子攸苦笑：
“死在尔朱氏的手里，朕心中实在是有些不平啊！”
高欢抬起头：
“你不该杀天柱大将军。”
“连你也说不该吗？”元子攸终于转过头，眼中满是疲惫：
“是啊，尔朱荣一死，这天下全都乱套了。可是，”
他声音平静：
“若是我不杀他，我元魏的天下就能保得住吗？南北乱局都已经被尔朱荣从容收拾，如今天下已定。下一个，本就该轮到朕了。”元子攸的声音突然提高：
“我不后悔袭杀尔朱荣，唯一遗憾的，不过是没能及时撤出洛阳罢了。”
高欢沉默不语。窗外传来士兵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声。
“事已至此。”元子攸长叹一声：
“也没什么好说的了，成王败寇，我领死便是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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